魏顺:“也行,先让他待着吧,顾不上了。”
“他十六,叫林无量,连件厚衣裳都没有,在街边跪下求我买他,”徐目无奈,念叨着,“丢死人了,还坑了我不少钱。”
魏顺正在一个簿子上奋笔疾书,说:“别埋怨了,多少钱?我来掏。”
“不是钱……算了,我出就行,没多少——”
“督主!”
徐目话没说完呢,那柳儿踩着房前的雪地,穿着件灰袄跑过来了,到门前,他隔着暖帘通报:“督主,兵部的俞大人来了,我让他在在厅里等您。”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一边回话,魏顺收拾着纸笔站起来,往外走去,徐目拿过斗篷给他披上,问:“他找你说延绥的事?”
“应该是,”一出了房门,呼出去的气就变成了白色,魏顺说,“前两天瓦剌部进犯,直逼榆林,万岁爷方才下旨,我和俞骆统京营、边军,前去御敌。”
徐目问:“现在情形怎么样?是……不大好?”
魏顺:“天气冷,北寇机动受限,战事进展还没那么迅速,其余的,我得跟俞骆探讨了才知道,午后我们进宫,你先传下去准备车马吧。”
“是。”
魏顺去了厅里,会见兵部尚书俞骆,徐目吩咐柳儿拿点心、茶,然后安排好了马车。
干完了这些,在院子里待着,徐目一掐算,发觉魏顺的生辰要到了,不远,就在五天以后,十月二十五。
但魏顺不贺生辰,以前不,今后估计也不;他衔恨张吉,所以衔恨他施舍的一切。
太阳终于露头了,天晴,雪该化了。守门的领进来一个人,是在司礼监做事儿的杜公公,他上前作揖,向徐目禀道:“徐公公,不好了,七爷他昨儿晚上去了。”
徐目诧异,低念道:“去了……”
杜公公:“是,薨于康乐堂,不辍朝,内官代祭,松木棺椁,丧事从简。”
徐目颤抖着叹气,问道:“怎么死的?病?还是别的?”
杜公公压低了声音:“吃多了药,脑子糊涂,冻死的。”
“行。”
早预料到这一天会来,可徐目还是心颤了一下,他哽咽,说:“督主在里面议事呢,我把他叫出来。”
“哎,劳烦徐公公。”
“不碍事,你等着。”
徐目转身进了会客的厅里,通红着眼睛,告诉魏顺司礼监来人了,看他这样儿,魏顺心里“咯噔”一声,问:“出事了?”
徐目:“让杜公公告诉您,我先陪着俞大人吧。”
魏顺屏着一口气,小声地问:“七爷?”
徐目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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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停灵康乐堂,二日后正式下葬。
这时,魏顺一行已经快到延绥了。
马队在一片荒凉的土坡上休整,魏顺站在高处,往底下没人的地方丢石头,好一会儿之后,转头告诉徐目:“挺好的,对他来说死了比活着好。”
“是,”徐目望着重山叹息,“就是去得太凄惨了,到了儿也没享两天福。”
“是啊,谁知道是因为什么冻死的呢。”
也没空在墓地拜别,就这么的,魏顺隔着千万里,用怀念送走了曾经对他最好的主子。
徐目从马上拿来一个包袱。
他说:“这是那天咱们启程,司礼监的送来的,你这几天又忙,不是赶路就是议事,我险些忘记给你了。”
“什么?”
徐目:“说是七爷给你的,早就准备好了,他可能猜到自己时日无多吧。司礼监的从他床底下发现了,上头有你的名字,就私下收着,送到这儿来了。”
魏顺问:“信?”
“不止,好些东西呢,慢慢儿看吧,”徐目脸上挂起一点儿笑,说,“司礼监的真好,念您曾经是他们主子,没上缴,还派人亲自把东西送来了。”
魏顺叹气:“回去该请他们秦公公喝酒了。”
“请呀,到时候我去办,”徐目说,“东厂、司礼、内官、织造……就属司礼监跟咱们最亲了。”
魏顺:“秦清卓是个聪明人,能堪大用。”
徐目:“主要是他念您的旧情呀。”
魏顺是从司礼监来的,那年他夙兴夜寐,只为做出一番成绩,能有高升的机会,而秦清卓伴他左右,建言献策,帮了不少的忙。
后来魏顺转去御马监,有了西厂,成了提督,就在圣上面前说了不少秦清卓的好话,提拔他坐上了司礼监掌印的位置。
“老七给我的信,还有……”魏顺把那个包袱打开了,翻看里面的东西,念道,“庄妃给老七的信,东厂赵进给庄妃的信。”
徐目诧异,倒吸了一口凉气。
山里的风时小时大,徐目给魏顺挡着,魏顺读完了那几封信,低声道:“庄妃和赵进有染,两个人合力谋反,第一步就是将春风得意的老七拖到泥里去;庄妃怂恿嫂子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