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无关。
两人推杯换盏,一来二去,不多时提来的那一壶酒便喝得差不多了。
鹤无咎似有醉意地倚在椅上,白皙的侧脸半露,耳畔红痕一片,懒懒地提着空荡荡的酒壶浅憩。
“师兄?”明月夷唤了几声,不见他应声便知他醉了。
她佯装醉酒传了好几道仙鹤出去,让人知晓今日她都在鹤无咎这里饮酒。
做完这些,外面天色已落了黄昏。
明月夷见时辰也差不多,不打算再继续留在这里,欲起身请辞。
刚一站起身,手腕忽然被拉住。
“师妹。”
明月夷回头。
青年似醒了,抬起醉玉颓山的脸,黑釉般的眼珠醉意朦胧地盯着她。
见他只握着她的手却什么也不说,明月夷不由得主动开口问他:“师兄,怎么了?”
鹤无咎听见她的声音,瞬间松开她的手,微倦地揉着额摇头:“没什么,就是的忽然莫名想到一些事。”
他说完神情恢复如常,温声道:“天已经快要黑了,我让小竹送你回去。”
“好。”明月夷颔首,对他方才忽然想到的什么没多大兴趣。
只是再度抬脚,走至门口,身后忽然又传来鹤无咎的声音。
“师妹,我会带你一起修成无情道飞升的……”
明月夷转头,却发现他双眸微阖地倚在案上,已是一副醉死状态,而刚才也只是睡梦中醉话。
一起飞升?
她看着他醉红的俊脸,无声轻笑,眼中却毫无笑意。
她不会与他一起飞升,她会踩着他的身体飞升。
明月夷没让小竹送,而是自己回去的。
出洞府后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
明月夷提着路边捉的灵萤虫做成的草灯盏,脸颊晕粉,脚下不稳地朝洞府走去,心中则想着白日的事。
菩越悯死了,接下来的剧情恐怕不知道会崩到什么地步,她心中忐忑,更多的是无名状的兴奋与期待。
期待天道到底是会重新修复出一位‘师弟’,还是有关菩越悯的剧情就此结束。
若是就此结束便证明,她没必要朝原本剧情走下去,等到宗门大比那日,她能杀了鹤无咎修成无情道。
今夜莫名黑得看不见半点光,连洞府的院子都安静得平日里萦绕的灵萤虫,也看不见一只。
草灯笼中的灵萤虫最后一点微弱的光闪烁着亮完,明月夷推开寝居的门。
里面同样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将草灯笼挂在门口,走进去点燃灯烛。
灯暮如冥,烛光如泼墨的金水一点点将房间阴暗的角落也映得明亮,以及房中的少年也显露出了修长的身影。
少年坐在她的妆案前,美艳的脸在昏黄烛光下有血色全无的苍白,而转头看向她的眼珠兴奋得颤栗,如往常那般在此处等她回来。
第51章 蛇蛇孽……
明月夷看见眼前这一幕,凝滞在原地,不知道是记忆哪里出了差错,是她尚且在梦中,还、还白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菩越悯没被她砍断头毁尸灭迹过?
不对…或许当时他根本就没死,现在过来是为了报仇。
还是不对,她无比确信白日是真的杀过这只妖,也将他的尸体烧了,唯一能使他死而复生的便是掉下寒冰湖的那颗头。
只是寒冰湖常年经悔过崖里的那些怨气侵蚀,一颗头落进去,只会被里面养的恶鱼吃得连发丝都不剩,她以为他不会再复生了。
明月夷泛着醉红的眼警惕盯着不远处的少年,竭力维系冷静,指尖悄然起势召剑。
冥灯下的少年见她呆滞原地,长睫羞赧地轻敛,抬手抚摸光滑细嫩的脸颊,嘴角翘起自得微笑。
师姐一向容易受这副皮囊的引诱,所以他从进来便一直在照镜子,仔细看了每一处,现在他是美的,是惹人怜的,没人比他生得更美,师姐应是爱上了他新的,年轻的皮囊。
少年脸是无暇的,双眸含羞带怯地抬起脸,红似鲜血的薄唇张合:“师姐,你回来了,我……”
话还没彻底从喉咙中溢出,他便顿了音,脸上的微笑肉眼可见地落下灰扑扑的沉。
因为他闻见了师姐身上的味道。
尽管很淡,但他还是闻见酒气和雄性的气息,还是他最讨厌的雄性。
少年的眼瞳渐渐竖成一线,美丽的脸上浮起扭曲的嫉妒,从身下露出粗长又漂亮的蛇尾,迅速朝着她游爬去。
明月夷看见如此诡异一幕,想往挥剑后退,可脚却似扎根了,完全无法动弹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