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给老子小心着点?骑!——别毛毛躁躁磕了碰了的!回头找你?道歉,赔钱!”
最后?几?个字咬得又重又狠。
像抡他巴掌。
毕竟这一片的外卖员都认得他这张脸——欺负小知了的那个,都闹到站里?去了,站长调节得焦头烂额,好话说尽,当时那么多人看着。
贺鸣蝉脸涨得通红, 死死拽着听?不下?去想替他出头的几?个骑手,打架要去派出所……贺鸣蝉紧紧攥着拳头,忍着,脖颈绷出了青筋。
最后?贺鸣蝉不犟了。
不犟了。
低头,鞠躬,说了对不起。
林宾白要贺鸣蝉给他书面道歉,微信上写清楚,留证存档。
那么多人看着,贺鸣蝉眼眶通红,扫微信的时候手都哆嗦。站长心疼他年纪小,让他找他哥,他们都知道贺鸣蝉是被他二哥带进城的,他二哥厉害,是穿西服坐办公室的……贺鸣蝉却?像是被烫了手,立刻摇了头。
“我?哥……忙。”贺鸣蝉埋着头,盯着旅游鞋的鞋带,声音又小又哑,不知道对谁固执解释,“小破事,不烦他。”
风水轮流转。
现在林宾白骑上电动车,四、五个骑手忽前忽后?阴魂不散地盯着他,不停厉声催他、训得他头昏脑涨,几?次差点?摔车。好不容易到了这些人说的小区,被不耐烦的保安骂得头也不敢回,又没有电梯卡,一步一喘地拼死拼活爬防火梯上了十七楼,才想起来没带餐。
又跑穿了半个小区回停在门口的破车上拿……保温箱是空的了。
“单子?”躺在树下?乘凉的外卖员枕着胳膊,“转出去了啊,餐刚才就?拿走了,哥们早都送完了——还等你?,等你?那饭不都馊了?”
“地址?地址不是这儿?啊。”
“你?管这儿?是哪呢?”
“让你?来就?是锻炼锻炼身?体。为你?好!爬个十七楼这么虚,行不行啊?”
……
林宾白气得眼前泛黑,青筋暴起,喉咙里?全是腥甜的血沫。
这些骑手还嘻嘻哈哈的,说些半真不假的风凉话,他看着这些脸上的不屑鄙夷,最后?一根弦彻底绷断。
那团已经被蹂躏到不成样?子的西装狠狠扔在地上,林宾白赤红着眼睛,嘶吼着不管不顾冲上去,胡乱扯住一个人影就?要动手……忽然听?见身?后?诧异的声音。
“小林?”
林宾白的瞳孔错愕收缩。
他慌忙收手,顾不上这群该死的外卖员一哄而散,慌忙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转过身?挤出点?笑:“柏哥!”
司柏谦的车正停在小区岗亭前,摇下?车窗,微皱着眉看他。
林宾白连忙小跑过去弯腰:“柏哥,您怎么亲自来这儿?了?地产调研吗?”他满是怨气地扫了一眼那些气派的高层公寓,还有那些该死的、趾高气扬的保安,“没前景,这破地方……”
司柏谦蹙了蹙眉,他才该问林宾白来干什么:“我?住这。”
林宾白像是又被掐了喉咙。
怪不得——该死,怪不得!
这是那个和他犯冲的穷酸外卖员借住的地方!
林宾白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贺鸣蝉居然是司柏谦老家过来投奔的邻居弟弟……怪不得那些骑手挤眉弄眼,在那扇门外面故意绊了他好几?个跟头!
现在可好,他气得牙痒痒,混账东西跑得这叫一个快,他一个工号都没记下?来、头昏脑涨一张脸都没记住,他要投诉他们……
后面有车喇叭刺耳地响了一声。
林宾白重重打了个激灵,连忙回神,挤出笑脸:“柏哥,不瞒您说,其实是原老师让我?跑腿,帮他送点东西……”
听?见“原老师”,司柏谦的眉头蹙得更紧。
他没再多问,只是偏了下?头,示意林宾白去把西装捡起来,先上车,后?面还有别的车堵着。
毕竟林宾白也算是他带入行的。
既然遇上了,总不好就?让人这幅狼狈样?子站在小区门口。
“不,不好吧?”林宾白立刻挤出点?更勉强的笑,后?退了小半步,“我?——我?和您弟弟起了误会?,人家看我?肯定不高兴……”他语速很快,偷偷回头偷瞄身?后?,该死,连电动车也被带走了,“您说这事闹的!您弟弟怎么……我?当时要是知道您弟弟居然跑外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