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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恍惚的心神?突然?被推门声打断。
护士端着托盘走进来,正想给牧川用药,周骁野忽然?皱紧眉,嗅了嗅:“这什么?”
“……信息素萃取剂。”护士愣了下,解释,“用来做冲击治疗的。”
周骁野的眉头拧得更紧——他不知道“冲击治疗”是干什么的,但这股冰凉甜腻、渗着消毒水味的玫瑰蜜味熏得他恶心。
……裴疏的信息素。
周骁野不觉得他哥喜欢。
牧川慢慢抬头,眼睛里有微弱的波动,周骁野看得懂,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暗号。
“我?知道,哥。”周骁野用身体挡着牧川,“我?们不用。”
“要信息素是吧?抽我?的。”
周骁野说:“我?有的是。”
护士有些犹豫,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置——这个热心肠的年轻人?是很仗义,但信息素冲击疗法……还是标记的配偶之间,效果才最好。
虽说如今患者的情况,也是杯水车薪,不可能治愈。但至少,牧川前两天?都高烧不退、不停咯血,那位谢先生也不眠不休守了两天?。
今天?的情况总算稍微稳定了。
对这个阶段的病人?来说,没那么痛苦,就已经很不容易。
周骁野咬了咬牙根,他看出护士的迟疑,但牧川的眼神?让他更没法忽略……不论用什么代价。
他不想再让哥露出那样的眼神?了。
“哥你放心。”他握着牧川的手,跪下来轻声说,“我?去问医生,有一点别的办法咱就用别的,这东西用着恶心是不是?我?去想办法。”
他护着他哥,轻轻摸牧川的头发,不客气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盖过?那点阴魂不散的、淬了毒一样甜得发苦的玫瑰蜜味。
牧川太过?安静和?隐忍,像他教周骁野辨认的那些树,所有的情绪、需求和?不适都被深埋,庞大根系藏进看不见?的土壤深处。
他几乎不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要能忍,什么都答应。
两个人?在外?面“偷情”,周骁野养成看那双眼睛的习惯,还擅自定了暗号,不论什么事,要是哥觉得受不了、想要拒绝,就把睫毛轻轻颤三下。
他不知多少次希望他哥能任性一次,不压抑心情地好好告诉他。
现在牧川终于这样做了,周骁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周骁野拦住护士,轻声让他哥别担心,他尽快去问、马上回来,离开病房的时候他怔了下,那个戴面具的怪人?——谢抵霄居然?还没去休息。
谢抵霄站在医院的走廊里。
阳光透过?百叶窗,投下斑驳的光痕,和?这具被束缚带捆扎的漆黑躯壳格格不入。
面具下,锈金色瞳孔微微转动,落在他身上,冰冷,精确,像是某种令人?不适的仪器。
“他不喜欢。”谢抵霄说。
呼吸阀规律开合,发声器辅助的嗓音平板无?波,听?不出语气。
周骁野的咬肌微微动了下,点头。
谁会喜欢那种恶心的信息素?牧川从没喜欢过?裴疏。
牧川只是“必须”喜欢裴疏。
“我?哥不喜欢裴疏,不喜欢被关在房间里。”周骁野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是你画的墙画吗?我?画得乱七八糟的,就想逗他开心……谢谢你。”
“对了。”周骁野忽然?又说,“是你要用强酸销毁遗体吗?”
锈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谢抵霄问:“什么?”
周骁野看着地上囚牢似的光栅,他也是才知道,哥用的那个邮箱后缀,之所以罕见?到没有同款,是因为那是寰宇投资的内部?域名。
那是谢抵霄的自留地——教练发现这件事,大惊小怪地死死扯着他,生怕他又惹上活死人?。
他反而不道德的松了口气。
……还好。
原来不想活了的是谢抵霄。
“你……想开点。”周骁野低着头说,“向我?哥学习,你看我?哥,他那么难受了,那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