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想时常看见对方,但因着怕闻玉至找上门,所以私心里还是需要南災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守夜。
可这话不好说出口,显得他太不尊师重道。
谢春酌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了被自己放入柜中的人鱼烛。
人鱼烛点燃后有催眠,致人入梦之效,他将其拿来,再想法子把南災找来,让南災睡下,之后等人醒来,他再借口提起需要南災陪伴,让其离开寒潭,住在自己隔壁,那不就行了吗?
虽然这法子失败的风险很大,但谢春酌不知为何有恃无恐,即使失败了,南災还是很可能会纵容自己。
说干就干。他不敢自己出门,就随口让小仙童叫了个弟子去帮自己拿人鱼烛。
弟子来回很快,谢春酌在洞府前接过人鱼烛时,就发现一股灼热的目光正盯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是那名弟子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对方眼中的迷恋毫不遮掩。
“多谢师弟,此番麻烦你了。”
谢春酌以往习惯了这种视线,没当回事,可现在却敏感了很多,说了道谢的话后,立即转身了进了洞府,待看不见人了,才皱起脸骂了句丑八怪。
他拿着烛台回到所住之处,将其放在桌子上,才发现自己手心竟然有水。
仔细一看,是蜡身与烛台上有水,他把人鱼烛拿过来,手上才会沾了水。
应该是那名弟子身上有水弄到了蜡烛。
谢春酌拿丝帕擦了手,手上仍然残留着很淡的蜡香与一股水味。
水是有味道的,比如雨水、湖水、河水,不同的河流也会有不同的味道。
谢春酌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但没有多想,他擦干净手还嫌不够,又去仔仔细细洗了一次才作罢。
谢春酌洗完手回来时,恰好看见一名长老从洞府内出来,显然是刚见南災没多久。
这几日外面不时暴雨,不时干旱,惹得众人苦不堪言,长老来南災洞府多次,每每细谈而归时,脸上都带着愁容,同时,他们看谢春酌的表情也一日比一日怪异。
此时那名长老更是语气古怪地叫住他,问:“春酌,你知道外面为什么会连番旱涝吗?”
谢春酌怔愣,而后摇头,恭敬地垂首:“弟子不知。”
他站得直,身姿瘦削,身着浅色衣衫,弯腰垂首时,像一根漂亮的竹子。
长老看着他,忽而无言,只剩叹息。
谢春酌疑惑,他也只口中念叨着“命啊命……”,然后就迈步离开了。
谢春酌不知道这长老为什么莫名其妙问他这个问题,但他隐约知道答案,或许是因为闻玉至,毕竟他身边也就只剩下这个奇怪之处了。
不再多想,谢春酌回了住所,洗漱一番,估摸着时间,点燃人鱼烛,传音给南災。
“师尊,我刚刚出去,好似又看见……他了,你能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吗?”
他故意放软语调,彷徨无措在话语里展示得淋漓尽致,没过多久,南災便来了。
谢春酌把人鱼烛掐了一小点,插进普通的烛台里,只露出一点烛光,南災并没有发觉。
南災来了之后,谢春酌就找了几处修炼的地方问问题。
虽然这些问题问出口之后,南災看他的视线浮现出惊讶与茫然,让谢春酌有种被当傻子的感觉,但南災还是耐心地为之解答。
结果问完了,南災还是没有半点发困的样子。
谢春酌心中着急,在南災即将要起身时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
没有隔着衣衫,突兀地握住了对方垂下的手腕,又因为力道,最后握紧的是尾指。
南災浑身一震。
谢春酌毫无察觉,坐在榻上,仰着头,犹如引颈受戮般,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他簪起的乌发微微松散,白皙的脸不施粉黛也美得惊人,水亮的双眸含着几分恳求,唇微张,喊:“师尊。”
“可以再留一会儿吗?我、我有些怕。”
南災定定地看着他,最后道了声好。
这次南災留下后,与谢春酌的设想相同,对方没过多久,双眼微微阖起,呼吸变得平稳,但外表看上去就仅仅只是打坐的模样,不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