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成分。
田震知道谈话该结束了,站起来说:“现场我还不太放心,我再去看看吧。”
他走后,周忠贵的探寻目光便打向了张部长。老谋深算的张部长寓意深长地说:“世事多变啊,还是等谢书记回来再说吧。”
现场会开得很成功、很顺利,魏副专员对现场很满意,临别时对陪同的张部长说:“老张,你们的农科队,使我看到了农业的希望,你们还有什么困难需要我支持吗?”
张部长笑着摆摆手:“有困难我们也要自己克服,哪能麻烦领导啊。”
在旁边的田震当场撒谎说:“魏副专员,我们张部长太爱面子,他下乡以来,天天唠叨化肥呢,说只要有一吨化肥,他就有信心把侨乡区的农科队办成全县的样板!”
张部长想纠正,但又不好开口。魏副专员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对张部长说:“这样吧,你们派人去地区化肥厂,就打着我的旗号,拉一吨化肥回来!”
田震带头鼓掌,实验田的地头响起了一片掌声。
魏副专员要带着干训班的学员返回地区,田震想随着回去,张部长却告诉他:“还有几天就结业了,你就别去了。”
由于拖拉机驾驶维修技术缺了课,田震想回去补补课。张部长对他说:“你会开拖拉机就行了,没必要学那么全面。再说了,我已经给你请了假。”
田震还想说什么,张部长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不是我要留你,是谢书记!他今晚就从省里赶过来,专门为你。”
这话,又使得田震惶惶不安起来,说真的,他有点畏惧谢书记。
晚上,区委办公室亮着四盏罩子煤油灯,周忠贵和田震小心翼翼地坐在长方桌的边上,各自抱着一个陶瓷茶杯,互不搭腔;在沿桌的走道上,张部长一边抽着烟,一边踱步走着。屋里的气氛有点儿沉闷、压抑。忽然,窗外传来了一阵汽车喇叭声,不会儿,威严的谢书记出现了,他穿着黑皮夹克,浓密的黑胡须围绕着紧闭的嘴巴,黑色的眼里闪射着又黑又亮的光芒。他“塔塔”地走进来,也不跟人打招呼,当到了显要位置,忽地一个转身,瞪着低着头的田震大声喝道:“田大区长,你给我站起来!”
田震规规矩矩站了起来,周忠贵也主动站了起来。
“怎么,还有个陪斩的吗?”谢书记朝着周忠贵,问道。
其实,这是周忠贵的官场艺术,作为二把手的区长惹了事,当书记的主动请罪,才能让领导看到你的胸怀。听谢书记把话说得这么粗糙,周忠贵也就坐下了。
“你看看,才当了个区长,就没大没小了!”谢书记掐着腰,朝着田震逼近。
这时,深奥的张部长竟主动替田震说开了话:“谢书记,老田同志的出发点是好的。”
“我不管他的出发点!”谢书记猛地一挥手。“我只追究他目无领导,强词夺理!”
敏感的张部长和敏感的周忠贵一听他的定性,各自眼里出现了疑惑和茫然。是啊,本来是田震违反文件规定,擅自将地富分子拉近互助组的问题,怎么转化成了目无领导、强词夺理呢?前者可是严肃的政治问题,而后者最多算个组织纪律问题。谢书记为什么这样呢?张部长和周忠贵都在暗暗猜测。
当然喽,田震也不是傻瓜,他听出谢书记回避互助组的问题,便故意朝这个问题上引:“谢书记,我将地富分子拉进互助组,是为了地区的现场会,是为了更好地发展农业生产!”
“不说这些!”谢书记厉声喝阻道。
田震已经意识到,在互助组这个问题上,谢书记一定有什么避讳,而这个避讳不像是对自己不利的,因此,他抓住对方的软肋,又说道:“如果我的做法是错误的,我愿接受任何处分!”
“你对抗领导,擅作主张,就应当接受批评!”谢书记吼叫着,压抑住了田震。
谢书记随之又指着田震说:“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改变你的一身臭毛病,我就处分你!”
一声“处分”,把田震镇住了。他再次低下头。谢书记走到他的身后,督促道:“愣什么,还不抓紧给张部长认个错!”
瞧吧,简直是家长护孩子的再现!
张部长从谢书记的话里听出了蹊跷,为了试探自己的猜测,他装作大度地朝谢书记挥挥手:“算了,互助组是个新生事物,难免出现理解不同。”
谢书记看了张部长一眼,用纠正的口气说道:“不是互助组的事儿,是组织纪律问题!”
早就听出门道的田震眨眨眼,趁机也给了张部长一个小难为:“张部长,对不起了,我在互助组的问题上认识模糊,请你原谅我的过失。”
田震的主动出击,还真难为住了张部长。因为担心政策有变,张部长不敢贸然应对。他默然看了谢书记一眼,希望得到对方的援助。
谢书记知道田震难缠,抓住他刚才道歉的台阶,模模糊糊地对田震说:“既然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今后一定克制自己,至于怎么处理你,我完全尊重张部长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