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火（二百零八）

清醒后的龙沧从藏身之处爬出，跌跌撞撞扑到父亲身边，紧紧握住龙诚冰冷的手指，无声流泪。

路晞站在一旁，长剑斜指地面，如同一尊守护神祇。薛玉泽跪在血泊中，紧紧按压着龙诚伤口止血，赤红眼中燃烧着仇恨火焰。

好在救治及时，龙诚并未丧命，但他年纪渐长，此伤不轻，便住进了医院，情况不容乐观。

路晞前来探望时，龙诚屏退左右，告诉她：“那个蒙面人是凌台。”

“凌台哥？他怎会……”路晞愕然，实在想不通凌台怎会勾结外敌，重伤自己大佬。

凌台一直隐瞒着自己身份，但龙诚对自己门生太熟了，第一次和他碰面时，凌台几乎没有出手，龙诚还看不出。但这一次，凌台出手这么久，即使凌台并未使用之前常用的武器，而是用了不常使的双截棍，龙诚还是认出了他。

“凌台是个好后生，不是那种为了权势钱财会背叛大佬的人，我怀疑另有隐情，阿晞，龙叔可不可以拜托你个事，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他为什么入了胜安会，跟着萧天赐助纣为虐。”龙诚托付道。

“还有，我这次伤得不轻，恐怕……我就是放不下沧仔。阿泽自然不会亏待他，但是……”龙诚有些难以启齿，“阿晞，这小子，爱慕你啊，你……可不可以……”

路晞有些惊惶：“龙叔，我……我和沧仔，不适合吧？”

龙诚忽然笑了一声，“阿晞，我知道你身边从不缺人，龙叔心里有数。”他望着病房惨白的白炽灯，语气颇为自豪，“你这样的人物，如太阳般，谁不渴望爱慕，身边自然热闹。”他顿了顿，“沧仔那小子……他从小就认死理，知道你心里装着别人，也知道你身边人来人往，可他不在乎。他啊，就觉得你站在那儿，光看着就好。”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戳进路晞心头。她想起龙沧每次见她时，那双亮得过分却总带着怯意的眼睛，想起那小子明明紧张得手心冒汗，却偏要装作漫不经心递来的糖水。

龙诚胸口起伏，呼吸浑浊：“我……撑不了多久了。”

此刻龙诚眼中的哀求，与记忆中大佬的眼神重迭，眼下那个即将丧父的少年，多像失去大佬的自己。

“龙叔……”路晞声音发颤，喉间像堵了团棉花。她看着龙诚枯槁的脸，看着他眼底那点残存的，为儿子撑着的执念，忽然觉得那些关于“不适合”的推托都成了空话。她抬手，轻轻覆在龙诚的手背上，指尖触到他皮肤下嶙峋的骨节：“……我答应你。”

龙诚浑浊的眼睛骤然亮起，路晞忽然意识到，自己答应的不只是一句托孤，更是将另一个人的余生，轻轻揽进了自己尚在漂泊的命途里。

而至于凌台的事，便是龙诚不拜托，她知晓他身份后，也会彻查，这可是也许能利用的一枚棋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