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重要。
他们当然可以将仇恨发泄在年幼的孩童身上,待到如今,她们自然也可以报复回去。
冤冤相报又如何?
秦赵之间的血仇不少,多一笔不多,等她报复回去再说其他。
虽然阬杀有些残忍……
但她脑子又没抽,怎么可能为了他们委屈爱她护她的亲爹,当然是选择帮亲不帮理啊。
嬴政摸了摸她的头发。
年少时的仇人被绑在眼前任他宰割,自然是觉得畅快的,但也只有那么一点,还不如他崽的孝顺让他高兴。
“滏流东渐,紫气西来。”
他看着正在丛台的城垣上敲敲打打的公输家弟子,神色满意。
滏水发源于太行山东侧,浩浩东流,虽隆冬而不冰。祥瑞紫气自赵地以西的大秦滚滚而来,如游龙翱翔九天。
“不错吧?”
知韫环手抱胸,得意扬眉,“我也觉得不错,虽然丛台还是丛台,但很有一番新气象。”
虽然胡景翼当年题词的时候,“紫气西来”指的是邯郸城西的紫山常年云雾缭绕,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反正跟大秦很搭就是了。
刚刚经过“安检”后被卫士牵引着走近的李牧和庞煖:“……”
杀人诛心啊,你们大秦!
“庞煖拜见秦王、太子。”
“李牧拜见秦王、殿下。”
二人同时行礼,只是庞煖听见李牧喊出口的称呼,实在没忍住撇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个叫张子房的,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知韫挑了挑眉,冲着嬴政挤眉弄眼,唇角的弧度简直压都压不下去,满满的得意劲儿。
嬴政:“……”
他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女儿一眼,而后又让李牧和庞煖免礼,客气而含笑,对着高级人才卡十分之友善可亲。
只要忽略呜吱哇呀的背景音。
好在,李牧和庞煖二人都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秦王为儿时报仇乃人之常情,只要没有扩散化打击赵人,他们都不会对此发表意见。
秦王与两位新进口的将军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再然后,两位将军就被太子殿下给拉到一边进行私聊了。
“今日非是在朝堂之上,咱们交流起来,也不必太拘泥了。”
知韫姿态随意地席地而坐,笑盈盈询问二人,“在入咸阳之前,二位将军可有什么想要提前了解一下的么?”
她眨眨眼,“孤定知无不言。”
新同事入职肯定有点小忐忑,作为领导,当然要帮助他们尽快地融入大秦这个大家庭。
李牧和庞煖:“……”
庞煖其实很想说,第一次见面,其实对你也没有很深的了解,但余光瞥见一旁的李牧,老将军选择保持沉默。
“秦国打算如何治理赵地?”
李牧沉默了一下,询问,“我听张良说,是殿下亲自坐镇?”
“他连这都跟你说了?”
知韫挑了挑眉,“这么看来,李将军和子房共事得很愉快?子房善谋,或许可以让他在将军身边做个军师?”
李牧:“……”
谢谢,并没有呢。
这个表面温柔、内心恶毒的青年,他才不要跟他一起搭档。
见李牧的脸色就跟吞了苍蝇似的一言难尽,知韫抚掌大笑。
笑过之后,她正经回答。
“也算吧,我会驻于洛阳。韩地、赵地会常来常往,毕竟新附之地、人心未定,总要让黎庶相信大秦的诚心。我觉得我还是挺有亲和力的,二位觉得呢?”
她托着下巴,笑吟吟道,“至于怎么治理,子房在代地应当没有偷懒吧?大致就是如此,以安民抚民为要。”
庞煖年纪大了,或许以后就是在咸阳养老,但李牧却是要回代地的,知韫自然不会介意跟他一起探讨一下。
毕竟是土生土长的赵人,又甚得人心,询问、汲取他的意见,对于治理赵地也很重要。
彼此之间都还算抱有诚意,因而得以坦率地交换了意见,于双方关心的点上进行了比较深入地探讨,并在大部分点上都能达成一致的意见,即便有些分歧,也只是不够磨合的缘故。
李牧松了半口气。
庞煖放下了半颗心。
至于剩下的一半,就不能光听她怎么说,得先看她怎么做。
“牧有一问。”
犹豫了下,李牧还是问出了这个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
“若是以秦赵之间的国力相较,纵然殿下不派人进入代地、赵地未有起义,大约也阻止不了秦灭赵的大势。”
他问,“所以,为何呢?”
知韫听懂了。
他想问的不是她为什么派人进代地赈灾,这事儿张良肯定一早就跟他讲明白了,区别只在于他愿不愿意相信。
他想问的是后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