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的死,秦国是反派。
——攻破楚郢都的秦王就是大名鼎鼎、作恶多端的昭襄王。
不过,问题不大。
毕竟,秦国是胜者,胜者用败者的东西,说明秦国胸怀坦荡。
“原是如此。”
王绾微微颔首,而后好奇问道,“那最后定下的校歌是哪一首?”
“殿下与太乐亲作的。”
李斯熟练地塞到王绾一封纸笺,又顺手给周围的同僚们分发一圈,末了伸手指了指汇聚在广场边缘处的一群稚童,道,“殿下命名为《少年说》,亦称《少年大秦说》《少年华夏说》,看见没,他们来唱。”
“……你要给多少人?”
王绾实在没忍住吐糟,“怎么着,随身携带着准备给咱们发呢?”
他压低了声音,念念叨叨个不休,“殿下从前可是赞过你的谏书字字珠玑的,怎么如今你竟不主动请缨、一展文采,反倒要殿下亲自作词?”
他们殿下才几岁?
真是一帮没分寸的大人。
李斯:“……”
他摸了摸鼻子,在同僚们或是谴责、或是揶揄的目光中,笑呵呵地替自己辩解,“斯年长,无少年气矣。”
再说了,他也不能写啊。
前面“红日初升”那段也就罢了,至多意气昂扬了些,但后面动辄“敢将日月再丈量”、“敢问天地试锋芒”……
日月为何物?天地为谁人?
是能随便写的吗?
如此骄狂桀骜之词,也就只有殿下亲作,秦王才不会有异议。
——他们殿下纵然再张扬,在秦王眼中,也是有乃父之风。
“此言倒也有理。”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正要再调侃一句,却听得学宫的钟声响起,一连九声,沉稳而攸长。
秦王亲至。
李斯等人立时肃色,整理衣着仪容,恭谨立于道路两旁静候。
众学子亦是如此。
玄甲锐士开道,秦王的车驾徐徐而来。
“恭迎王上/秦王。”
“免。”
嬴政沉静的眸光漫不经心地一扫,而后将长女抱下车驾。
看在大庭广众且她确实腿短的份上,栎阳殿下给了秦王这个面子,但一落地,她就身子一扭,挪了两步。
哼。
她现在可还在生气呢!
嬴政:“……”
“王上,殿下,请。”
吕不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马请秦王前往学宫广场举行仪式。
虽然不晓得一惯黏黏糊糊的秦王父女俩怎么闹别扭了,但不管怎么说,他得维护好二位主君在外的颜面。
学宫广场是一处宽阔的围合式建筑,高台坐西朝东,一侧立有一根六丈高的旗杆子,四个方向都建有亭台楼阁,为观礼之所。中间则是广阔的草场,不过如今正逢秋日,枯黄一片。
此时此刻,秦王与众臣立于亭台之上,亭台下是玄甲执戈的锐士,众学子则神态肃穆的立于草场之上。
未几,在学宫祭酒荀子的主持下,一队十五六岁的玄衣少年护送玄鸟旗至,行升旗礼。
学子们:“……”
目送着象征着大秦的玄鸟旗升到空中,秦国本土的学子神色愈发恭谨严肃,六国的学子则渐渐有些微妙。
这个仪式……
貌似有点太不见外了。
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没毛病,这是在秦国都城,不升秦国的玄鸟旗,难道还能把六国的旗帜升起来嘛?
——其实也可以。
知韫的第一版方案,其实是参照联合国,六国也升,但要把它们的旗帜做小一号、升的高度也比秦国低一档。
只是想想还是算了。
这种比不升还要拉仇恨,不利于她在学宫搞凝聚力和向心力。
而且,秦王作为强迫症,见不得咸阳有不属于他的脏东西。
学子们胡思乱想间,玄鸟旗已升至最高点,随风舒展。而后,乐声再起,年不过十岁的稚童于高台前排列。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