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可否认,存在一种最糟糕的情形——
他此刻就在现实之中,作为“齐斯”的某个克隆体而存在。
“疑点很多。首先,最开始让克隆体独处于一个房间,并且进行一系列搜查,不像是正规研究院会出现的纰漏。而如果说这是诡异游戏设置的搜证环节,那就说得通了。
“其次,如果我在游戏里死去,现实里的身体也会死亡,再高的科技也无法维持我的生命体征长达三年。
“最后,我不认为现有的科技能发展出这么完善的人体克隆技术,也不认为科学家能对灵魂这种玄学的课题有所研究。”
齐斯冷静地梳理从在房间里醒来到现在遇到的所有疑点,很快寻摸出一条脉络。
“这个副本虽然没刷新出主线任务,但依旧存在一个隐性的时间限制。三天后我将被销毁,所以我需要在三天内逃离这里。
“我作为克隆体,生理上属于人类,三天时间里必然需要进食,用餐期间说不定有机会解开身上的束缚。每天三餐,就是九次机会,有充足的容错空间。”
“吱呀”一声,房门适时打开,一个年轻的护士走了进来。
护士二十岁出头,刘海下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小心翼翼地打量齐斯。
她推着一个装了各式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小车,在病床边站定。
齐斯打眼望去,在小车上看到了盐水瓶和拘束带,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纵然如此,他还是垂下眼帘,轻声道:“抱歉,我好像有点饿了,请问可以给我一些吃的吗?”
护士笑着说:“待会儿我会给你输点葡萄糖。”
“……”
事情果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诡异游戏一点机会都不给,什么趁吃饭的时候用筷子挟持护士之类的计划,在这个副本中根本不可能发生。
接下来五分钟,齐斯生无可恋地躺着,任由年轻护士将他的双手拘束成适合挂点滴的姿势,然后往左手背的血管里扎入留置针。
留置针这玩意儿是软的,不容易刺破血管壁,一下子封死了他取用针头当武器的路线。
且从护士的表现看,接下来几天他大概率不会有解除拘束的机会,所需的营养物质和水分将全靠输液解决。
排泄的话……齐斯想到了一个叫作“尿袋”的东西,可以很好地让他就着被绑在床上的姿势解决问题。
齐斯不无悲伤地想:如果真要到这个地步,还是立刻去死比较好。
然后他又想到,以他现在这个样子,似乎连自杀都做不到……
一下子就更加悲伤了。
齐斯问护士:“我可以问问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灵魂的方法是什么吗?我看我能不能努努力,争取长个灵魂出来。”
“我不知道欸。”护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实习生,刚来这儿没多久。”
齐斯又问:“那你知道接下来的安排吗?我是不是还要体检一次?”
护士回忆了一会儿,说:“待会儿院长应该会见你,问你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不知道。”
护士推着小车扬长而去。
齐斯不再多说,在床上小幅度地扭动了一会儿,调整出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从仅有的接触可以判断,此情此景下作为“院长”的晋余生和记忆中的十分不同,态度冷淡了很多,看上去也不好骗。
就是不知思维和行为模式有没有太大差别。
副本究竟是将这位“朋友”整个儿复刻了一遍,还是只借用了他一张脸?
……
一个小时后,两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走进房间,拆了挂完的盐水瓶,将病床调成轮椅的形态。
在他们将轮椅推出门的当口,齐斯趁机瞥了眼门把手下方。
那处安装的不是电子锁,而是很普通的机械锁,是他熟悉的样式,一根铁丝就可以撬开。
研究员推着轮椅在走廊间行进,不时遇到岔路,左弯右拐。
齐斯用目光观察左右的标识,记忆路线。
大部分房门都长得差不多,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用途,他只依稀辨认出一间类似于监控室的小房间。
和其他房间不同,这间房间有一扇斑驳着纸张残留印痕的玻璃窗,隔着窗户能够看到里面巨大的监控显示器,和上面分割成一个个小窗格的监控画面。
基本上只要能进去操作一二,看上半个小时,就能大致推理出整栋建筑的布局了。
不多时,齐斯被推进一间办公室模样的房间。
他注意到,这个房间和观察室一样,被漆成刺目的白色,浑然一体,没有窗户。
两名研究员将齐斯往办公桌前一怼,就退到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一片苍白的寂静中,齐斯将整间办公室的布局仔细打量了一遍,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他向后仰靠,半阖着眼,无聊地等待剧情推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