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三千根银针上打滚,厄苏拉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她低声说:你不会死的。我向你保证,我有跟死神对打的经验,我们四个人都会平安地离开这里,好吗?你还得知道阉割侠跟我会有什么结局呢。
说完这段话,厄苏拉才意识到自己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冷静。
这是不对的,她的工作是安抚玛丽,她不能害怕。
玛丽在痛苦中沉默了一会儿。她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因为噪音会引来灰尘,而这东西显然不该出现在临时搭建的手术室里。
她嘴唇泛白,紧紧咬着牙齿,紧紧握住厄苏拉的手,再次用力。
她轻声回答:好的。
厄苏拉立刻重复:好的。
图灵听起来还是很冷静:插播一则好消息,已经看见头了。玛丽,你真的做得很好。
玛丽挤出一个笑容:是吗?我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我丈夫结扎。
厄苏拉:我支持。
走动的秒针是世界上最残酷的刑具,每一秒都像是捅进心脏的匕首。
厄苏拉从来不知道时间可以让人这么痛苦。
而最痛苦的人,一边拼命地战斗,一边在呜咽着妈妈和丈夫的名字。
幸好她今天出门了。厄苏拉心想。感谢请假的丧钟,感谢话唠的小孩哥,她今天在这片街区停留的时间够长。
在最后一声漫长又痛苦的叫喊之后,天光乍现。
婴儿离开了最安全的摇篮,降生到这个残酷的世界。
图灵立刻开始检查伤口,厄苏拉迅速剪断脐带,抱起这个粉红色的婴儿
天哪,她的皮肤薄得像纸,甚至能看见脆弱的血管。
厄苏拉迅速擦干婴儿的身体,把她裹在唯一一张真正的急救毯里,准备聆听生命的声音。
但是安静刺耳得让全世界都窒息。
没有哭声。
她托举着的这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孩子没有哭。
玛丽嘶哑着嗓音惊叫,但厄苏拉什么都听不见,恐惧像海浪一样撞击着她的灵魂。
咚。咚。咚。
拜托。
厄苏拉轻晃着怀里这个软软的身体,拍打她的脚心,抬手按压她的胸口。
一次又一次,但她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的胃开始燃烧,肺拧成一团,呼吸堵在胸口,整个人仿佛漂浮在冰水之中。
拜托,拜托,拜托。
求求你活下来。
还有几个小时就是她十九岁的生日,她愿意提前透支一整年的好运。
无论是谁,请保佑这个孩子。
呼吸。
求求你呼吸。
一声闷响,头顶的障碍物被缓慢而慎重地移除,模糊的交谈声终于变得无比清晰,有人在惊呼。
大片大片的光亮坠落进来。
然后,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死寂。
厄苏拉终于想起自己该喘气了。
她僵硬地把婴儿递给玛丽,任由心脏猛然撞击胸腔。
过了几秒,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停不下来,整个人像是在雪里滚了两圈,血液都是冰冷麻木的。
图灵不动声色地扶住她的后背,发现她的衣服湿透了,整个人都是滚烫的。
而厄苏拉的眼睛一直凝视着玛丽,似乎仍然在警惕有什么危险会夺走她。
但是图灵知道玛丽现在已经安全了。
你好,宝贝。你好。
母亲抱着新生的女儿,脸上满是泪水。她虚弱极了,但还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来到人间的方式真独特啊,小家伙。
厄苏拉的腿软得跟跑了五千米没区别,她缓缓地跪坐下来,靠着图灵喘气。
没关系,厄苏拉。图灵轻声安慰她,我们刚刚打破了接生零记录,你可以大声呼吸。
厄苏拉都没力气做出表情:谢谢,提醒我给你加薪。
图灵卷起一缕染上血的卷发,俏皮一笑:其实我更喜欢被人叫root。
厄苏拉干巴巴地说:你救了她们的命,你想叫jes都可以再一次,无意冒犯。
系统感觉神都快被她冒犯死。
来自人间的灯光落到她们的身上,真正的医生在地面急得团团转。
玛丽现在成了最冷静的那个。
因为她不会允许任何危险再靠近自己的孩子。
玛丽温柔地看着孩子:我的女儿标记了人生的第一个地点,大名鼎鼎的犯罪巷。真是了不起。
厄苏拉有点想笑,但她不该笑。她靠在秘书的肩上,疲惫迫使她闭上眼睛。
最后玛丽的声音叫醒了她。
我很抱歉。
厄苏拉抬起头,发现玛丽是在跟她说话。她茫然地眨眨眼睛,不知道这歉意从何而来。
停顿几秒后,玛丽轻声说:这里是犯罪巷。
厄苏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