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得老高的空竹笼,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大娘,我刚来,想问一下镇子上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大娘动作麻利地擦着桌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往东走有个戏园子,每天徬晚都有班子唱戏;西面的小河虽然没有鱼,风景倒是不错。”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但是镇子中间的祠堂不要去。”
谢亦安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奇地问道:“为什么?那里是有什么禁忌吗?”
大娘努了努嘴,脸上的表情不大高兴,“哪有什么禁忌,只不过是有个疯子成天待在那里,自称什么捉鬼的天师,来降妖除魔。”
在人鬼共存的阴阳镇大言不惭地说要捉鬼,这人很勇啊。谢亦安对这位天师起了浓厚的兴趣,有空了他一定要去拜访一下。
“大娘,咱这里有没有铺子是从早开到晚的?”谢亦安想知道除了他以外,是否还有人白天和夜晚都会出来走动。
“从早开到晚的铺子倒是不多见,但西街的棺材铺肯定算一个。听说棺材铺的老头寿终正寝了,现在铺子交给他的孙子打理。”
谢亦安琢磨了一下,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东街,从这到西街有几百米的路,他来回跑一趟怕是天都黑了,还是先回木偶铺子待着,看看晚上是什么情况。
第130章 阴阳镇(二)
夜幕降临, 坐在柜台后的谢亦安左手撑着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上下点头,迷迷糊糊的打着盹儿,困得快要睁不开眼, 头渐渐下滑埋进了臂弯里。
“叮叮当当”的风铃声响起, 将谢亦安猛然从梦乡里拉了出来, 他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小声嘟囔道:“谁啊, 打扰了我的美梦……”
在看清楚来人的面容时,谢亦安的声音突然顿住, 他白日里还在说自己的打扮能去唱戏了,结果晚上就看见活生生的花旦了。
这人像是刚才舞台上下来,身上穿着完整的粉色戏服,百褶裙摆层层叠叠晃动,走起路来步步生莲,头上的珠翠碰撞间簌簌作响。白皙的脸蛋上柳叶眉、绛红唇,眼影颜色很深, 脸颊上涂抹的胭脂好似晚霞染上的红晕。
“抱歉,老板,叨扰了。”
此人一开口发出的声音是清越的男声, 宛转悠扬, 一听就是唱戏的好嗓子, 看着眼前这位雌雄莫辨的少年, 谢亦安坐直了身子。
“客人,您想要买些什么?”谢亦安猜测这位男旦应该就是从包子铺大娘提到的戏园里出来的,想到大娘说的戏班子在傍晚表演,他有些摸不清这戏是唱给活人听的还是唱给死人听的。
男旦环顾了一圈店里的人偶, 一双顾盼生辉丹凤眼笑意盈盈地看向谢亦安,“老板,请问您这里能做皮影人吗?”
“可以做。”谢亦安请这位客人坐下后,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箱子,打开后露出里面各式各样的纸板雕刻绘画而成的人物。
男旦轻轻扫了一眼他拿出来的东西,笑着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这种,而是用兽皮做成的。”说完,他挽起自己长长的水袖,从里面拿出一个分成两半的皮影人。
谢亦安接过后,把东西对着桌上的台灯细细端详,这坏掉的皮影人是按照这位男旦的模样制作的,光线穿透了薄如蝉翼的兽皮在桌面上投下阴影。
“你这皮影人是用什么皮做的?”谢亦安搓了搓两块泛黄的皮质,感受着手里冰凉光滑的触感,这东西的材质很难辨别,他看不出这是什么动物的皮。
“回老板的话,这是驴皮。”男旦思绪飘远,面露怀念之色,“那只小毛驴陪伴了我许多年,老死后被我的爱人做成了皮影人赠与我,说这样它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了,所以我日日将它随身携带。”
谢亦安嘴角微微抽动,表情一言难尽,这人还真是和他的毛驴感情深厚啊,死了都要贴身相伴,够长情。
“前几日我登台演出,将它藏在我的首饰匣子里,结果我演出结束回去时发现皮影人被弄坏了。我很生气,质问了一圈想找出罪魁祸首,却无人提供线索,连班主都劝我息事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