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下了山,天色逐渐变黑,但怡春楼街前的车水马龙却半点没有减少,甚至比白天时还要热闹,楼内更是灯火通明笑语喧哗,一派泛着铜臭味的繁华。
“——哎哟呵!今儿个吹得什么风呀?可把吴大人您给吹来了!真真是好久不见!姑娘们都想您想得紧哪!”老鸨谄媚地扶着吴伟诚在雅间里坐下。
哪怕听过这说辞不知道多少遍,吴伟诚依然受用,笑得脸上的肉都在抖:“这不是听说我们怡春楼来了新姑娘?还是姊妹两个?”
老鸨险些挂不住笑。
一周前楼里得了两个姑娘,其中一个那是顶级的漂亮,显然是张好招牌。然而怡春楼里的生意利润要和吴伟诚二八分成,她二,吴伟诚八。
她特地买通了太守府的下人,说吴伟诚这几日有事,不在羌城,又谨慎地只和几个熟客说了,结果消息居然还是传到了这老不死的耳朵里!
吴伟诚在楼里的所有花销都只是走个过场,她一个子儿也赚不着,只能听听钱响!是哪个该死的传出去的?
“没错!就是我们!”片场外江淮和邵灵无辜地举起了手,季明澈后知后觉慢了三拍才跟着举了起来。
李敏导演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对旁边的工作人员道:“这段记得剪进花絮里,他们三个太逗了。”
工作人员赞同地点头,看着这三个人忽然灵机一动:“我觉得等会还能拍个这样的照片……”
“这个也好!”李敏一拍手,“晚点收工了拍一个,囤着等播出的时候发。”
那边三人还在唠嗑。邵灵右手握拳,模仿麦克风提问:“你好江淮,作为怡春楼新晋头牌,你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吗?”
江淮沉思片刻:“剧中的怡春楼反映了古代社会的阶级差异和性别压迫……”
导演打断了他的青年大学习式滔滔不绝:“挺好,很有思想觉悟,拍正片吧。”
江淮跪坐在地上,脸上半透明的面纱刚好遮住了喉结,只露出一双化妆师精心作业后的眼睛。
他垂着眼看着面前的古筝。为了彰显明闲是男扮女装的,这段弹古筝不能用手替。
剧本围读期间李敏给他安排老师上了几节课,这两天下班后江淮又紧急临时抱佛脚练了练。
昨晚九点练琴时,隔壁住着的邵灵和季明澈在三人小群里点评说好听……他们最好不是顾及同事情谊硬夸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琴。乐声柔和而圆润,隔着一层珠帘,吴太守只能看见里头人朦胧的身影。
这朦胧是最能让人浮想联翩的。古筝发出颤音,伶人的身姿随着动作摇曳,又想到信中对这女子容貌的描述,吴太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随着这音乐变快了。
他耐着性子等到乐声停滞,终于迫不及待掀开了珠帘。
见珠帘被拉开,里头的人缓缓抬起了头。
隐约可见那面纱下绯红的双颊,眼波流转如秋水般明亮,吴太守一时看呆了眼。
而后狂喜涌上他的心头——寄信人当真没有撒谎!好一个云想衣裳花想容的美人!马上就是他的了!
“这吴伟诚绝对是脑子有问题吧。”江淮说,“我坐在那里比他还高,他就不觉得奇怪吗?”
“他这时候已经昏头了。”邵灵义正言辞道,“昏头的时候肯定没法关注到细节,很合理啊。”
季明澈平静地说:“而且你现在这张脸看起来确实不像男的。”
此话一出,邵灵跳过所有流程,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就开始笑。
莫名其妙被双重暴击了的江淮:“……季明澈你其实是天然黑吧?”
色令智昏的吴太守搂着比他还高的美人进了房间,迫不及待正准备上下其手,小厮偏偏不长眼,这时候推门进来坏他好事。
他不耐烦地准备挥斥人滚开,魔族圣女干脆地一手刀劈在他后颈上。吴太守直直向后倒去,被等候多时的明闲扶住了。
游妙嫌恶道:“你扶他干嘛?”
“他太重了。”明闲吐了吐舌头,“这么头猪倒在地上,整个怡春楼都能听见。”
他动作麻利从吴太守身上找到了东西,轻松地抛给游妙:“是这个吧?”
“没错。九重冥宫的钥匙。”
游妙若有所思:“九重冥宫是魔族……据说是以前魔族在人间活动时留下的。我估计吴伟诚压根不知道这钥匙有什么用,居然还每天带在身上。”
“所以我们才得用假身份混进来。不然他背后的人很快就会知道是我们在查了。”明闲踩了地上的吴太守两脚蹭掉灰,“现在走?”
“原来是因为这个。”游妙惊奇地看他一眼,“我还以为只是你想女装玩呢。”
“走吧。”明闲打开窗,跳下去前随口道,“对了,游妙。我有没有说过你身上的味道和严尘完全不一样?”
“完全一样才奇怪吧?我们又不是同一个人。”
“不。严尘和其他人的味道也不完全一样,但总归还是像的。只有你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