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
几人正要进府,忽听一声急促的叫唤声。
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兴奋异常地跑过来,盯着冯季,手舞足蹈,高声雀跃道:“啊呀啊呀,这位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冯桐师冯老先生!在下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这人就正是许子梦。
冯季打量他:“你是?”
老头汗颜:“说来惭愧,我这一把年纪了,还只是个秀才,不敢自报家名,恐惹先生耻笑。”
冯季眼中闪过极快的轻蔑,嘴里却道:“哪里哪里?读书乃纯粹之道,本不该贪求功名。”
“正是正是。”许子梦又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先生和王爷答应。”
景王道:“老人家请说。”
许子梦满是憧憬,“冯先生是我们万千读书人的向往,若能听先生讲学,便是死也愿意了。老先生您放心,我只旁听,绝不多说一个字,扰您授课!只是为圆我这老头的一个多年心愿!”
他是个老头,言语又诚恳真挚,声音颇大,渐渐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冯季也见人多了,这人还在苦苦哀求,就差要给他跪下了。
冯季既感虚荣心满足,又不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断然拒绝,只好道:“老人家,不是什么大事,请吧。”
许子梦面露喜色,感激不尽,向着周遭路人振臂呼道:“冯老先生果真是德高望重的大善人啊!众位乡亲,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应和:“是!”
冯季拢须而笑,于是那点不悦也不见了。
几人入知文堂。
赵慕萧端坐在位置上,双手交叠,双脚并拢,腰挺得可直了。
冯季开讲,极其催人昏昏欲睡。
赵慕萧稳住没有困意,但他总走神,一时盯着冯云瑞的背影,忧心阿闲被他糊弄,一时思索冯季来王府授课的目的,一时瞥向新来的老人家。
托着下巴,再想想未婚夫,忍不住弯唇。
冯季在台上敲戒尺,给赵慕萧吓得赶忙聚精会神。
但先生的课实在枯燥。
赵慕萧睁着眼睛甩了甩脑袋,抓过一支毛笔,在纸上胡乱写画,以此打起精神,防止自己睡着。
堂上,冯季又是一长段的听不懂的文言,端起杯盏喝了口茶,然后道:“所以说,先人诸子便已警示我们,人有千百貌,而内里品德是最重要的,千万腰远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
接着又是一大段。
“……譬如玄衣侯,此人便是天下第一败絮。”
抓着毛笔又发了呆,神游的赵慕萧盯着树下一块金子一样的光斑,忽然听到了自己听得懂的话,迟钝地转过脑袋。
诶?怎么突然跳到了玄衣侯?
噢,原来先生在讲人的品行,用玄衣侯举了例子。
“……此人自恃有点军功,便狂妄自大,横行霸道。急于立功扬威,屡次陈奏出兵,贪婪攻伐之道,漠视苍生疾苦。穿的丝绸再华丽,玉佩再珍贵,也掩盖不住他的卑劣,不过是人模狗样。”
赵慕萧愣了愣,这话听起来好严重。
前几日谈论的话题又冒出来。他不禁奇了,玄衣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冯季还在谈论着他的恶劣,将他视作恶贯满盈的千古第一大罪人。
赵慕萧听着听着觉得有问题,冯季这些话,说来说去皆是无事实的批判,充满浓烈的厌恶。这般话的可信度,怕是很低?
赵慕萧心中起疑,举手。
昨日景王将知文堂附近的鸟都捉了,如今此处格外宁静,只听见冯季一潭死水般的斥责声,和偶尔的风声,吹起屋顶上沙沙瓦砾。
褚松回摇着随手捡的细柳枝,斜倚屋脊。阳光和丽,打在脸上正舒服。
许子梦给他传信说有热闹看,他就来了。
刚到的这会功夫,冯季不知怎么了,伸手指着赵慕萧,黑脸寒声道:“这么说,你是在质疑老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