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骗我?”雾星河问她。
徐子舒似乎是被他问烦了,睁开眼睛目光直视着他。
“你问我为什么,我当然是要拆散你们啊,你当年是雾家的少爷,现在更是雾氏集团的新任总裁,你问我为什么要阻拦你和一个坐过牢的穷小子相见,这难道还需要问我为什么吗?”
“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吗?”雾星河执着地问。
徐子舒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质问,“……至少我想你养好病,成为一个健康正常的人,是没有错的吧。”
徐子舒:“即便我确实存在私心,但你今天能站在这里跟我理直气壮的讨说法,不还是我出的钱出的力。”
徐子舒面露疑惑,似乎对他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没想明白某些道理而感到不解。
“我让你继承雾家有什么不好,你如今有钱有权,假以时日都能把我打压下去……”
“我不是你。”雾星河打断她的话。
徐子舒:“……”
她胸膛剧烈起伏,被儿子这句话顶得太阳穴又开始疼了,“好,你不是我,你不会惩罚你的母亲。”
徐子舒简直气极,“可难道真要让我看着你变成一个精神病,每天都得关在家里吃药吗?到时候那个身上背着案底的穷小子,也许每天挣的工资连你吃的药都买不起,这样你就开心了吗?”
“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这些年的努力又图什么!”
雾星河冷冷道:“你图的是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他捡起地上刚刚被他扔出去的两封信,收好装进口袋,然后缓缓转身离开,他已经不想再和自己固执的母亲多说废话了。
雾星河:“你为我争取来的这些资源没错,你错就错在从小到大从来没问过我的意见,你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感激你,但是从今往后……”
“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但我也不会完全听你的。”
合上门后,雾星河身后的花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剧烈的玻璃碎裂声。
他连脚步都没有停顿。
·
榆城每年的春天都非常短暂。
三月初还在飘雪花,三月末就可能热得人想穿短袖,然后等到四月初又冷不丁地大降温,让人重新穿上毛衣。
得一直等到四月末左右,气温才算真正稳定下来。
这就导致整个四月,榆城大街上的行人穿什么的都有,同一条马路上能看到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衣服。
“……呀,那个人怎么捡垃圾桶里的东西吃,这得多脏啊。”
坐在副驾驶上年轻漂亮的女秘书,侧着身子朝后座刚刚空降过来的新任总裁汇报工作,不经意间视线往外一瞥,看见竟然有人在垃圾桶里翻东西吃。
她见老板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个人身上,便试着揣测上意道:“……雾总,我包里正好有些零钱,您看要不要我……”
“脏吗?”
雾星河嘴唇轻轻一碰,忽然道:“我以前也翻过。”
“呃……”
秘书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顿时语塞,突然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有些危险。
雾星河支着脑袋靠在车窗上,望着马路对面刚刚那人站过的方向,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喜怒。
“逗你的,那个汉堡是带着包装被他扔进去的,他应该是吃不惯这些洋人食物。”
“……那,那还挺节俭的,是个很好的习惯。”秘书硬着头皮接话,忽然觉得这位新上任的老板虽然相貌英俊,可脾气却让人捉摸不透。
“走吧。”
车子缓缓往前开,雾星河收回视线,闭着眼睛向后倒在座椅里。
要去见吗?
算了吧。
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他有好多话想说。
会不会他其实也想见自己呢,他都把店开在三中对面了。
但那是他以前的家,这并不代表什么。
况且这么多年没见,他会不会都已经把他忘记了,毕竟他们之间最后留下的回忆并不美好。
可是……万一呢?
万一他真的还记得自己怎么办,他回来不就是为了找江川的,怎么能临到跟前自己先退缩了呢。
算了吧。
要不……还是去一趟吧。
就去看一眼。
天空下着小雨。
雾星河在做足心理准备后,随便挑了个工作日的晚上,让司机把他送到美食街的路对面,然后撑着一把伞,缓缓朝那片热闹的区域走过去。
刚走到店门口,他手里的伞倏地掉在地上。
有人先他一步捡起来。
“你好,你的伞。”
隔着黑色的雨幕,雾星河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忽然一下子就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