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眉头一蹙,“别这么说。”
雾星河这话里满是抱怨和隐隐的控诉,他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但话已出口,他只好继续说下去。
他语气平静,“为什么不能这么说,这不是事实吗?本来就是我纠缠的你,现在是,以前也是。”
江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瞎说什么呢?”
“我瞎说?”
雾星河低笑一声,“那你为什么要和徐子舒一起骗我,骗我你被判了十年,还有你出狱后一声不吭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你敢说真的不是在躲我吗?”
江川忽然沉默下来,一瞬间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有年少时期青涩混乱的记忆,还有那晚在店门口,雨伞下的惊鸿一瞥,也有楼道内雾星河炙热而大胆的亲吻,最后画面定格在夜晚的机场。
雾星河咬着棒棒糖,脸上露出一抹羞涩而明媚的笑容。
江川叹了口气。
他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低声说道:“我承认,最开始我确实是在躲你。”
雾星河:“……”
虽说这是他早就猜到的,但是听见江川亲口这么说,他的心还是一沉。
“……为什么”
“但绝不是因为不喜欢,不想见你才故意躲开的,所以你没有纠缠我,不是那么回事,不要这样说自己。”江川缓缓道。
雾星河一怔。
江川饮了口热茶,看着坐在他旁边的雾星河。
此时太阳落山,天色将暗,天边泛起一片淡淡的青黑色,衬得他姣好的脸庞更加白净透亮。
男人气质干净,五官精致漂亮,身上只穿了一件款式很简单的浅色衬衫,甚至看不出来什么牌子,却显得浑身矜贵而清冷,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如果用一张图片来形容眼前这幅画面,就像是背景和人群都被做了虚化处理,只有雾星河还是原始状态,清晰明亮。
在一片朦胧中,让人一眼就能捕捉到他。
“星河。”
江川忽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那时候才刚出狱,手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钱,也没有住的地方,更没有赖以谋生的技能,身上连个钢镚儿都没有,要不是曹叔来接我,我可能要走好几个小时,才能走回市区,然后……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胡乱呆一宿。”
雾星河轻声说:“……你可以告诉我的。”
江川摇摇头。
一是因为他答应了徐子舒不再和雾星河联系,就算他现在出狱了,已经恢复了自由身,可他毕竟也真的坐了七年的牢,不再是从前的他了。
七年时间,他从一个虽不能肆意妄为,但仍旧快乐自在的少年人,长成一个年近三十,却一事无成的成年男人。
他的未来是看不清的。
前路迷茫,什么都是未知的。
徐子舒的话虽然刺耳,但也不无道理,这样的他,没资格去奢望得到什么。
不管是东西,还是人。
二是那时候的他,因为长期与社会脱节,江川需要一段时间去慢慢适应这个飞速发展的社会,也需要时间来调节自己,静下心来想一些事情。
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雾星河,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姿态来见他才合适。
“星河,有些事情就算我们不去想,它也仍旧存在,比如我们之间的十年空白,和身份差异所带来的不确定性,这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
江川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中有爱恋,有隐忍,有挣扎,也有对两人现如今种种差距的无奈,以及掩埋在这些情绪下的自卑。
雾星河紧抿着双唇,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他明白江川这句话的意思,也知道站在他的立场,这些担忧有多么正常。
但他还是对江川话里所透露出来的不信任,表示不满,“可是你这样对我不公平,江川……”
雾星河语气沉下去。
“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可你总是把一切苦和累都背在自己身上,然后把我拒绝在外,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我好,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能安心享受富贵吗?”
江川没说话。
雾星河看着他,轻轻摇摇头,“我要是真如你所愿,心安理得地过我的少爷生活,成为令人仰望的雾氏集团总裁,甚至娶妻生子,那这样的我,根本就不配让你浪费七年时间,浪费自己的人生来救我,当初就应该让我死在那个老男……”
“雾星河!”
江川突然出声喝止他,眼神严厉。
雾星河倏地闭了嘴,但胸膛依旧高低起伏着,显然心里还有气。
“……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小孩子了,我现在长大了,是一个有决定权的成年人,我也有能力帮你,你不能还是像以前那样,把我推开。”
他静静注视着江川,“江川,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需要你,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富贵冰冷的生活。”
江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