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倏然间,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之前在城郊陈家庄,颜如舜给陈娟讲过的一个故事。
另一头,颜尹二人快马加鞭赶了大半天的路,跟随“如愿”在清渭县一家小客栈停下。颜如舜向客栈的老板伙计描述了一番袁成豪的形貌特征,得到肯定的答案,对方的确在这里吃了顿饭,歇了半个时辰,后来去了哪里,他们自然是不清楚的。
“天色已晚,两位娘子不如先在小店歇歇脚。”店里的茶博士又笑着招呼道,“找人这事不必急于一时。小店有上好的佳酿与清茶,两位娘子要喝些什么?”
颜如舜略一思索,坐在角落窗边,要了一壶酒,仰头让烈酒流过喉咙,才道:“他跑这么快,是为了躲避诸天教的人?”
“恐怕不止这个原因。”尹若游抚摸了一会儿“如愿”的羽毛,继而陪她同饮了一口酒,沉吟道,“诸天教如今已知道袁成豪的背叛,必定不会给他解药;而经过昨日之事,求舍迦解毒这条路也已行不通。所以,他必须在毒发之前,找到另一位能解此毒的神医。”
全江湖的人都知道,当今世上医术排第一的神医,非长生谷的九如法师莫属。
尹若游侧头把目光投向窗外:“刚刚那茶博士说,袁成豪走的是南边方向,那里……”
对于长安以外的地方,尹若游完全不熟悉。
但颜如舜走南闯北多年,登时恍然大悟:“鸿洲在南方。”
尹若游道:“长生谷便在鸿洲?”
“是。”颜如舜点点头,又狐疑道,“不过,诸天教用毒药控制袁成豪已有数年,为何他之前却始终没去找过九如法师?”
“据舍迦说,当年曲莲是被自己救治的病人所杀,因为这件事,九如才落发出家,隐居幽谷。她不愿再遇到无理取闹的病人,是以定下一条规矩,无论是谁向她求医,都必须有可靠之人担保,不然根本进不了长生谷。”尹若游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像他这样的人,恐怕便是九如法师最厌恶的病人,他应是不敢轻易冒这个险。”
“然而现在已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颜如舜了然道,“除前往长生谷以外,他再无第二条路。”
按照这个推测,她们只须日夜兼程往鸿洲赶,总是能在长生谷附近找到他的。
然而鸿洲距离长安甚远,路程迢迢,一来一回必耽误不少时间。她们还忧心长安城内的情况,凌岁寒的毒能否解得了?诸天教是否会继续对定山派不利,甚至对谢缘觉与凌岁寒不利?
她们又怎能不尽快返回长安与朋友并肩作战?
尹若游缓缓饮下第二口酒,遥望窗外苍茫无际的墨色苍穹,喃喃道:“倘若他找到了认识九如之人,对方又愿意为他介绍,他岂不是能顺利进入长生谷?”
颜如舜一怔,很快领悟她的想法。
当天夜里,尹若游在客栈房间又经过一番易容装扮,打扮成年轻书生模样。次日天还未亮,她们离开此地,却是一前一后赶路,途中每见到一处茶馆酒肆或客栈旅舍,尹若游都会停下马来,与店中众人寒暄聊天,言谈中说起自己前不久生了场大病,药石无医,几乎要一命呜呼,幸而经人指点,前往鸿洲长生谷,得到一位神医的医治,不到半个月便又能活蹦乱跳。
“长生谷也是个好地方。”最后,她还说,“我在谷中住了一段时日,日日都觉心旷神怡。”
就这般过了两天,终于,在这日黄昏,尹若游才在路边一家茶摊坐下没多久,一名高瘦的中年大汉也走进茶摊找上了她。
从看到此人的第一眼,尹若游便猜出他是谁。
她仍是不动声色,与邻桌的客人把酒言欢。袁成豪直接坐到她对面,把她打量片刻,直截了当地道:“听说,你认识长生谷的九如?”
尹若游颔首道:“不久前小可害了一场大病,确是九如法师妙手回春,治好了小可的重疾。”
袁成豪当即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银子,推到她面前:“你随我再去一趟长生谷,只要你给我做个担保,让九如法师愿意给我瞧病,在下必有重谢。”
尹若游仿佛是被他的阔绰震住,愣了会儿才道:“可是我与阁下并不认识……”
袁成豪沉声道:“现在不是认识了?”
“只是才见了一面,我连阁下姓甚名谁,是哪里人氏都不知晓。”尹若游笑道,“实不相瞒,那位九如法师医术虽精,却有一怪癖,我想阁下已经有所了解。我只能给我认识熟悉信任的朋友做担保,不然……若我为了这一点蝇头微利,而介绍陌生人进谷,此事一旦为九如法师所知,你我双方,甚至包括你我双方的亲朋好友,从此以后都不可能再踏入长生谷一步。”
袁成豪又毫不迟疑地拿出一颗夜明珠:“你觉得多少不算蝇头微利?”
尹若游盯着眼前的珠子,似乎思考了许久,最终将它拿起:“这是全部,还是其中一部分?”
“只要你让我见到九如,你自然还能得到更多。”
“阁下请跟我走吧。”
时已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