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气场平和而安宁,早已一点一点褪去了紧迫似的、对整个世界的戒备与敌意,变得像是随便哪条街道上都能遇到,坐在长椅上晒着阳光的平凡青年。
而眼下的他,同样在好奇玛丽·雪莱的答案。
既然会选择冒着生命危险溜上船找回【壳】,说明她也不赞成政府研究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吧。
那么,等她真的将这个歼灭武器拿到手,又打算怎么做呢?
还是以为自己能让政府改变心意,让它可以被使用在正确的地方吗?
“……是啊,确实得解决这个难点。”
玛丽·雪莱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只是显得有点沮丧,“我原本打算在回研究所前,带着它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引爆掉的……”
“如果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成功回收,你的想法确实没有问题。”
魏尔伦开口,“但如果兰波的猜测没有错,它马上就会变成大家都知道其存在的东西了。”
听到这句话,玛丽·雪莱沮丧垂下脑袋,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发展。
唉,如果造成了更大的伤亡,她该怎么回去面对威尔斯呢……
就在房间里陷入静默的时候,门铃被按响了。
“打扰,魏尔伦先生,我是来送餐的——”
玛丽·雪莱闻言惊得跳起来,赶紧蹑手蹑脚地藏回衣柜里;魏尔伦则扬声回了句“这就过来”,从床上坐起身。
开门后,侍应生将餐盘端给他,毕恭毕敬,“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了,只是希望之后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需要好好睡一觉。”
魏尔伦的面色依旧苍白,连说话都显得格外虚弱,依然是格外难受的模样。
“好的,稍后我会在房间门口挂上【免打扰】的标牌。”
侍应生鞠了个躬,便离开了。
魏尔伦则重新关紧门,将餐盘放在桌上,让玛丽·雪莱出来吃饭。
“好了,之后有人敲门也不用开,”
他对饿得正在埋头苦吃的玛丽·雪莱说,“我要去兰波的房间了,你就在这里睡下吧。”
嘴里塞满牛排的玛丽·雪莱顿时抬头:“啊呜啊呜啊呜啊呜……”
魏尔伦:“……食物咽下去了再说话。”
就算是他刚苏醒那会儿,吃相也没糟糕成这个样子……算了,毕竟那时候就有兰波教他。
“我说,”玛丽·雪莱努力咽下那一大口牛排,“其实你不过去也没关系,我可以睡在衣柜里,这样你就不会被他欺负了!”
“…………”
魏尔伦静静盯着她看了会儿,发出轻声的短促呵笑,便头也不回地关上门走了。
“唔??”
留下一只手叉起整块牛排,满脸迷茫的玛丽·雪莱。
…………
兰波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魏尔伦已经蜷躺在床上,裹着薄被,闭眼睡得极为安静。
那身脱下来的衣服则随意搭在椅背,连最里面那件也没有保留。
就算到了外面,魏尔伦也依然保留了在家里的睡觉习惯——或者说,特意为兰波养成的睡觉习惯。
“感觉还好吗,保罗?”
兰波没有急着洗漱,而是先坐在床上,抬手抚上魏尔伦的脑袋;后者已经在兰波开门的时候就醒了,此刻也只是将身体蹭过来些,与兰波亲昵贴贴。
对方的掌心冰凉,是始终畏寒的体质,却为了服饰统一而不得不穿着礼仪性质的军装,一点也不保暖。
虽然房间的温度可以随个人喜好调节,但兰波考虑到他会感觉太热,便只让它维持在他感觉适宜的区间里,没有调得过高。
“好些了,”清楚这点的魏尔伦开口催促,那双淡色的鸢眸被灯光浸得分外温润,“快点上来,兰波。”
兰波失笑,“好,我去洗个澡。”
曾经困扰魏尔伦的失眠早已在“特殊疗法”,以及每夜与兰波相拥而眠的温馨中彻底好转。
如今,“特殊疗法”不再继续,后者却一直保留下来的原因,是魏尔伦知道兰波同样有畏寒的睡眠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