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前一点，我们并排走吧。”川合有栖说，“你这样像尾随我的跟踪狂。”

沢田纲吉赶紧跟上来。

沉默地走了数米后，沢田纲吉发现一个问题：

两个人的气氛有一点尴尬。

原本前后排的时候，不说话还可以，自己看着自己的脚尖，踩在有栖的影子上，幻想自己是躲在影子里的骑士，会打跑对女生不怀好意的人，再躲进影子里。

现在两个人并排还不讲话，就显得有些尴尬。

所以他才觉得跟在后面确保把人安全送回家就好了啊，两个人并排走的话，就必须要对话了。

不说话会显得我很阴沉、很奇怪吧？

他就像一个被要求和外国人练口语的0门语言拥有者。

一直沉默到走上了山，银白的纱幔洒在青草地上，土地被镀上莹白色光辉。

用余光偷偷打量金发的女生，他的喉结上下滑动。

强迫自己开始了对话。

沢田纲吉说：“……呃，那个，有栖你，和狱寺君是之前就认识的吗？”

川合有栖：“嗯，在外地凑巧遇到了。”

沢田纲吉：“狱寺君虽然很凶，其实是个好人呢。”

“嗯，我知道的。”

沢田纲吉：“山、山本君怎么样，也很不错吧！”

“是的啊。”

沢田纲吉：“山本君无论和谁都相处得不错，这一点真的很厉害。”他的话绝对能处理现在的尴尬场景吧。

“是啊。”

沢田纲吉：“呃……”

越说越像个傻瓜，一直在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完了，脑子里的话题都用光了。有栖平时不是很能讲吗，是因为和我两人相处所以不爱讲话吗？啊……

沢田纲吉绞尽脑汁，才又憋出一个话题：“呃，还有班里的佐藤君，他……”

一直都寥寥几语回答的女生扭头看他，说：“你们关系并不好吧，为什么要讨论他？”

这下是真的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

沢田纲吉沉默：

因为，除了我之外的人，都要更有意思吧。

他和你有着复杂的过去，他有着和你相匹敌的能力，你们全都是那么耀眼。

就算是关系不好的人，也远比我更有资格，和你站在并排——

川合有栖打断他：

“你不用说其他人，硬找话题。”

她平静地说：“我让你往前来，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而已。”

“你这样就很好了。”

沢田纲吉：“……哦。”

川合有栖“哒哒哒”地笔直地走在道路上，一心都在前路上，笔直的背影落下细长的影子，她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小宇宙在爆炸出怎样的烟花。

沢田纲吉扭过头，拼命克制自己泛红的耳朵和呼啸的心跳。

他红了脸，无法克制自己的害羞，更无法克制发自内心的喜悦。

拜托，别回头。

我一直想站在你身边，但这个时候，此时此刻，我真的不想被看到，自己脸红的逊样子。

夜晚气温降低，山峦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与夜晚的凉意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到家了。

“拜拜，纲吉同学，谢谢你送我。”川合有栖站在门口说，“晚安。”

——此乃谎言。

就像每一个网瘾少女说完“我去睡觉了”，其实是打开游戏再来一把一样，农民川合有栖说完“晚安”就打算去湖边钓鱼、布置蟹笼、除杂草等等。

不到2点我不睡，明早犯困流眼泪。

剩下的就是把人送走了，川合有栖等着目送他。

但棕发男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踌躇了几秒后，沢田纲吉突然叫住了川合游有栖：

“川合。”

“嗯？”川合有栖转头笑着看他，耐心地等他说话。

她总是一副认真听人讲话的样子，把情绪写在眼睛里，无论什么情况都会重视别人的心情。

“就是，你的优点，那个……”

沢田纲吉认识川合有栖这么多年了，他当然知道答案。

他们说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比他们还要早就知道。

很早的时候，在你还没有看向我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注视你了。

但我说不出来。

我说不出来。不是因为我没在看你。其实是因为，我不想被讨厌。

他又说了一遍：“……你，‘川、川合’。”

川合有栖：“啊，我在。叫我干嘛？”

沢田纲吉又露出了他经常会有的，无奈的下垂眼。

他的狗狗眼在泛红的脸颊上，泄气地往下看，湿润的棕色漾开：“……你听不懂就算了。”

“什么？”川合有栖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