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淫靡暧昧、喘息未定的时分,一道深紫色的袍影如同不祥的鸦羽,不合时宜地撞破殿内的暖昧空气,带着风急火燎的仓惶闯入!
裴玉环如同受惊的兔子,本能地蜷缩身体,双手慌乱地掩住胸口,然而又怎能遮掩得住那白花花的大片雪肌,更遮掩不住脖颈、锁骨乃至雪臂上那一方方刺目的、如同烙印般的腥红印记。情欲的潮红尚未完全褪去,此刻又瞬间被惊惧的惨白覆盖。
杨承昭勃然大怒正要呵斥,视线却猛地撞上来人那张布满汗珠、焦急万分的脸——竟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黄锦!
“黄公公?”杨承昭惊疑不定,“你……你怎么闯到这里来了?”他一边质问,一边手忙脚乱地系着散开的衣带。
“哎呀!我的杨大人啊!”黄锦急得直跺脚,匆匆扫了一眼殿内这荒唐不堪的景象,目光在裴玉环那含羞带露的娇躯上停留了一瞬,立刻嫌恶又惶恐地低下头去,声音又急又尖:“都……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还在这儿……唉!”
杨承昭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迅速整理好衣衫,厉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说!”
裴玉环也强忍羞耻,匆忙抓起床上散落的锦缎,胡乱裹住赤裸的身体。
黄锦猛地抬起头,那双惯常谄媚的眼里此刻充满了怨毒和恐惧,直直刺向床榻上瑟瑟发抖的裴玉环,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划破空气:“哼!还不是拜这位‘手眼通天’的太后娘娘所赐?!她……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将你们父子二位的事……捅到郭老将军那儿去了!”
“什么?!”杨承昭如遭五雷轰顶,脸色瞬间煞白!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狠狠射向裴玉环!那眼神充满了被背叛的暴怒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哼!”黄锦尖利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怨毒,如同毒蛇吐信,“替她传信的那个小白脸阉竖……倒是个鬼精的!一见风头不对,早就溜得无影无踪了!”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随即,他脸上又涌起极度的惶恐,声音发颤:
“现在……现在杨太傅已经紧急调集了皇城所有能调动的禁卫,全……全拉到城墙上了!正跟郭老将军带来的南营兵马对峙着呢!城外……城外黑压压全是兵甲啊!”
“好……好你个毒妇!”
杨承昭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和暴怒吞噬!他猛地转身,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裴玉环苍白带泪的脸颊上!
“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死寂的殿内炸开!
裴玉环被打得头猛地一偏,娇嫩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清晰的指印,一缕殷红的血丝从她被迫咬破的唇角缓缓溢出。她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被狂风折断的芦苇,软软地向后倒去,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锦缎滑落,露出更多不堪的痕迹。
杨承昭气得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手指着地上的裴玉环,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私闯后宫!奸淫太后!这桩桩件件,皆是十恶不赦、足以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一旦被坐实,传扬出去,任由他杨家权倾朝野,顷刻间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万劫不复!到时候不仅他杨氏满门要被斩尽杀绝,这深宫之中所有知情、甚至可能知情的太监宫女,都免不了一场惨绝人寰的血洗!这毒妇……竟敢把天都捅破!
黄锦此刻也是面无人色,他深知自己早已和杨家父子绑死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尖细的嗓子因恐惧和狠厉而扭曲:“杨大人!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杨太傅有钧令!”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带着森然死气,“请大人您……即刻赶往养心殿!务必……务必‘护’好天子!天子在手,郭老匹夫投鼠忌器,或可周旋!至于这太后娘娘……”
他怨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剐向地上失魂落魄的裴玉环,“老奴……自有‘手段’……叫她……永远闭嘴!”
大太监黄锦,紫袍玉带,身影在诏狱幽暗的甬道里显得格外阴鸷。他自北齐朝便净身入宫,历经三朝更迭,在先帝幼年时便常侍左右,深得宠信。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苦心经营三十余载,早已织就一张盘根错节的巨网,权势熏天。
此刻,他身后跟着一群屏息凝神的小太监,四人抬着一席明黄缎面的锦被,被褥卷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纤细玲珑、养尊处优的玉足——这本是向皇帝寝宫进献妃嫔才有的排场,然而他们行进的方向,却是整个皇城都闻之色变、象征着无尽黑暗与酷刑的诏狱深处!
“黄……黄公公!您老金身玉体,怎么……怎么屈尊降贵到这腌臜地方来了?小的有失远迎,该死!该死啊!”
正歪坐在一盏污黄油灯下,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欣赏着一卷春宫图的典狱长,如同被滚油泼中,猛地从破椅子上弹跳起来!他双膝砸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砰砰砰”地狠抽自己耳光,力道之大,脸颊瞬间红肿。其他几个懒散的狱卒也如梦初醒,吓得魂飞魄散,跟着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
“哼!”黄锦从鼻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