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东炅又是笑又是叹:“我知道你很强, 只想不到你竟然自傲至此,如此确信自己有本事与天地对抗,任我准备?”
时寻松开那条怨念黑丝, 抬眸看他。
“被你引来的怨念, 还不足这大山中怨念的十分之一,我连和这大山对抗都称不上,又哪里算得上和天地对抗?话说回来, 这里的这些怨念还真难闻, 死了这么多年, 留下的怨念中还有这么大的贪欲臭味, 他们死了也不冤。恐怕这些人不死在这里, 也会堕落为你们的人吧?”
“这……”施东炅尬笑一声,“当初死在这里的人中,确实有很多都是我们想要发展的对象。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不都是死伤无数的人间惨剧么?”
说话间,在时寻头顶上方,已有一座塔渐渐成形。
这座塔既出现在阵法内,也呈现在阵外。
怨念组成的塔通体漆黑,但还不够凝实。
时寻仰头看塔,感慨道:“看来你在塔主手下地位不低。黑塔是他的本命法宝,你借来的虽然只是塔的投影,无论这投影发生了什么变故,都不会对塔的本体造成伤害,但你能借到,还每一次都可以这么轻易地借到……实属难得。”
施东炅努力掩饰着的,但眉眼间依旧透出自得之色。
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如果你现在反悔,愿意加入我们,我相信我主愿意给你超过我的优待。”
“不可能。”时寻摇摇头,目光锁定前方一个阵法节点。
他感受得到,他头顶上的黑塔,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气势做足了,内里却没有多少力量。
其实外表也能看得出。
这黑塔始终都没有凝实,组成塔身的黑雾还能不断游动。
时寻透过自己正看着的阵法节点,隐隐感觉得到,施东炅汇聚过来的庞大力量,实则只有一部分用来了对付他,更多的都通过这个阵法节点,送到了不知哪里,又不知道准备做什么。
节点的另一端,也有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正阻挡着他的窥探,因此任他好不容易将这个关键节点找了出来,依旧无法确定施东炅究竟要做什么。
他在看看阵法外的世界。
那已经算另一重空间了。
他这般看去,还能看得到自己和施东炅怎么僵硬地站在原地,看得到墨线阵中的老公公如何渐渐不支,也看得到的老婆婆的焦急。
小木头既要抵挡着想冲破魔螺的封锁闯入屋里的敌人,又要不时回头看看僵站不动的他。
魔螺甚至连关注其他事情的工夫都没有。
它用自己变大的身体挡住了门,不代表只这样就能守住客栈。
事实上,客栈早已被一层水膜护住,外来的敌人正是无法突破这重水膜,才一直进不了客栈。
要不然,这么一栋木头做的屋子,早就被外面的东西全拆了。
但魔螺支撑了这么久,纵然大部分压力其实由小木头承担了,能突破小木头剑招与水膜接触的敌人并没有多少,它依旧疲倦至极。
已经没有时间再和施东炅耗下去了!
时寻抓起挂在脖子上的陶埙。
忽地,施东炅问:“你和乐神是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和哪位神职和音乐有关的神祇有关系?”
他这般一问,真将时寻问住了。
“乐神?你难道以为我背后那位是祂?”
“不。”施东炅坦然摇头,“我知道不是祂。但乐神素有风流之名,惹下的风流韵事就不再少数,大有可能留下神子在世。再有祂也有随便将自己某些技艺传授出去的习惯,说不定你背后那位,就这样和乐神有了关联。”
时寻眉头一皱:“乐神已经投向你们?祂不是一向都是中立神?”
若非如此,施东炅又怎么能这么肯定地说不是乐神!
“我可没这样说。”施东炅面带微笑。
他手上的动作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整个阵法一直处于不断变幻中,就不让时寻有机会轻松地看出阵法的某些关键。
时寻轻哼一声,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