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总觉得他是会死在琴酒前头的。或者想?得更好一些,和琴酒死在一起。这就是他全部的自主性。所以今晚他也在。他不能放弃这种机会。万一就在今晚,大哥死了呢?那可不行,有大哥的地?方,他也必须得在场。
就算大哥只是在打鼓,他也把那鼓槌当指挥棒看。他是要跟着呐喊助威打节拍的。不过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和大哥一起看红白歌会、而不是红白药丸的感?觉:挺轻松的,是不一样的人生。更不用思考的那种人生,很合他的调性。
今晚的一切都很合心意。波本和莱伊的那两张嘴没在出声,苏格兰的两只眼睛都好好地?睁着——他很怕苏格兰说?他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是要杀人了;明?明?专业狙击手不该有闭上辅助眼的习惯,然而组织的狙击手都这么做,苏格兰有样学样,也迅速走上了对将死之人k的道路。
……说?真的,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画面确实有特别的冲击力,大学肄业的鱼冢三郎每次看到,都会从心底莫名其妙升起来?一阵对自己学历的心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总之,今晚很好。安室遥也是他会喜欢的那种偶像:足够可爱,足够冷静,也有足够配得上鼓点的歌声。
而且,她是主唱。她不是跟随别人的人。就算台上的每一个人都警惕着她,无声或是有声地?威胁着她——前者譬如无人在意的贝斯手,后者譬如那两位存在感?极强的键盘手和吉他手——她也没有因此而展露出任何恐惧。
音乐分毫不让。她的声音分毫不让。到最后,她几乎是在和波本的吉他声拔河,硬要把自己的表达留在舞台上。
他不是个强硬的人,因此更喜欢、更想?跟随这份强硬。他喜欢这样的歌手,想?要追随这样的偶像。伏特加决定,就算明?知安室遥是被贝尔摩德强迫着才?成为偶像,他也会去再支持这份事业。
“伏特加,”琴酒抄起鼓槌就对着身边小?弟的肩膀来?了一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有种练习了二十七八次、已经刻入骨髓的熟练感?,“发什么呆?”
被叫到的家伙相当憨厚地顺势活动了一下肩膀,甚至还扶了扶腰,就好像刚才?大哥是在好心地?帮他放松肌肉、进行肩颈按摩,“没、没。我就是……下次演出大哥还去吗?还挺有意思的,就他们那个乐队的演出。哎,对哦,他们的乐队叫什么?”
“哎。”琴酒说?。
伏特加相?当兴奋地?用力点头。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敲,他显然是一只好鼓:给他浑身刷一下桐油就能直接安进塞尔达客串鼓隆族,被安进塞尔达的腰痛大鼓正好可以简称为安塞腰鼓,“大哥还去演出,那当然最好了!我超级喜欢今晚的演出,大哥你也知道的,我平时就很喜欢去听这种演出,这种效果,一般的乐队可比不上!当然了,他们的鼓手更是没有大哥帅!所以,乐队到底叫什么啊?”
琴酒一口气听完,眼皮跳了跳,“哎。”
“嗯……嗯?”伏特加终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了,但他对他大哥的倾诉欲相?当浓重,简直和放学回家时的小?朋友对妈妈讲校园故事时一个强度,很快就又克服阻力说?了下去,“总之,我还是会去看他们演出——当然,只要大哥没有任务。话说?回来?,大哥也会去的吧!乐队会叫什么名字?”
琴酒额角都快冒出青筋来?了,好在有头发压着,也看不太出来?,“哎呀。”
伏特加:“啊?”
“eye!”琴酒拿出了“looky eyes”的劲头,瞪大眼睛对着伏特加,“乐队的名字是eye! ”
伏特加:“……”
why, tellwhy baby, why!
“eye,是eye呀,”伏特加尴尬地?“哎呀”了半天也没“哎呀”出来?个什么,“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琴酒似乎也有点烦躁。他把鼓槌好好地?放回绒袋里,那绒袋显见比口琴袋新上许多,“是贝尔摩德找来?的那个魔术师取的。”
“魔术师?”关于这个问题,伏特加能说?得上话,毕竟他对基尔——新取得代号的、名为水无怜奈的组织成员——这位小?姐的所有事,他都还挺感?兴趣的,“就是要见证贝尔摩德首次用克丽丝·温亚德的身份出现、再顺便推水无怜奈以主持人身份出现的那个魔术师?还完全是个小?鬼吧……”
琴酒露出有些残忍的微笑。他是杀手不是音乐家,就算他刚和目标“同台”演出了一次,甚至对她感?觉还不错;但他看到以拯救为动机的盘算落空,总是会微笑的,“是啊。还是个小?鬼,所以总想?着自己能拯救世界。他甚至还给那支‘乐队’设计了海报。”
“可是取名又有什么用呢?”他说?,“我从来?不记死人的名字。”
伏特加叹了口气。他是很听话的,大哥的话句句听。因此他的想?法已经从再多看一看演出……变成了看一看那张海报。
eye,真是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一眼少一眼的好名字啊。